這是山成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二個傍晚。
但這卻是他第一次親眼看到日落。
地球上的日落,是太陽先落到地平線上,陽光被散射成紅色,給天空的雲彩,和地上的建築,鍍上一層金紅色的鑲邊。
但這個世界……沒有地平線。
太陽還在天空中,似乎才剛剛走了四分之三的距離。
但它的邊緣,卻消失了。
太陽就像是被一把鋒利的刀切去了一塊,變成了一個優弓形。
而現在,太陽還在不斷的消失,然後優弓形變成了半圓,半圓變成了劣弓形,劣弓形變成了一條亮線……
在短短的十多分鐘内,太陽就快要消失了。
山成突然有一種錯覺。
天空中的太陽,似乎并不是太陽,而是一個巨大的“顯示器”顯示出來的假象。
而這會兒,太陽挪移到了顯示器的邊緣,所以顯示不全了。
山成低頭,他看到自己的視野遠方,出現了一道光的帷幕,在鏽林山脈中,飛速的蔓延了過來。
不,那并不是光的帷幕,那是光和暗的分界線。
但隻有光,才能被人看到。
在光之帷幕的後方,黑暗如影相随。
天空中,最後一線“太陽”消失了,而那道光的“帷幕”也從山成的臉上“刷過”。
山成甚至有一種錯覺,在那一瞬間,他的兩隻眼睛之間,甚至都出現了明暗差,一隻眼睛看到的還是光明,而另一隻眼睛卻已經是一片灰暗。
暮霭降臨了。
太陽已經消失在天空中,隻剩下遠方的空氣散射來的光線,讓天空中還有一些光亮。
上城區的頂部,有一盞盞的燈亮了起來。
打更人一邊前行,一邊點亮路邊的路燈。
附近的房屋裡,也有一點點的燈光亮起,朦朦胧胧的。
山成感覺到,山小路抓住了自己的衣服的手緊了一些。
小嬰兒其實并不懂得懼怕黑暗,但突如其來的黑暗,讓山小路有些不适應。
“爸爸在呢。”山成把山小路的腦袋,埋在自己的懷裡,挂載了霍雪砧的信息實體,白色的雪炎亮起,照亮了四周。
“好了,我們回家了,我們先去嘗嘗阿姨給的米好不好吃。”
街上已經沒有了行人,山成也就安步當車向家的方向走去,山小路也不哭了,趴在山成的肩頭,咕噜噜的大眼睛,看着暗淡燈火的舊礦鎮。
就在此時,山成聽到有一個聲音從前方傳來,然後是極快速的腳步聲。
“大弟!大弟!”
那個人直直向他跑來,腳步不停,直接向他懷裡撲了過來。
山成下意識地鼓動雪炎,但莫名的——
但雪炎沒有動。
霍雪砧的信息實體,拒絕攻擊撲過來的那個人。
甚至拒絕僅僅是防禦。
然後山成就感覺身上一軟,來人撲到了他懷裡,一把抱住了他:“大弟!大弟!我終于到找你了,嗚嗚嗚嗚嗚……”
那女子先趴在他懷裡哭了幾聲,然後擡起頭來,兩隻手捧着他的臉,眼眶紅紅道:“大弟,你瘦了,你怎麼這麼多天都不回家,你知道大姐多想你嗎……”
“這位大姐你幹啥,我們認識嗎……”山成整個懵逼了。
這突然撲入了他的懷裡的女子,正是剛才給了他一袋嬰兒輔食的大姐。
“你說什麼?”本來還溫柔地捧着他的臉,心疼地說他瘦了的女子,猛然間柳眉倒豎,伸手就來扭他的耳朵:“霍雪砧,你皮癢了是不是?三天不打你就上房揭瓦!”
山成隻覺得自己挂載的霍雪砧的信息實體,近乎本能地退了一步,帶着他也後退了一步。
就像是遇到天敵一般,慫得很。
“霍雪砧,你還敢躲?老子數到三,你給我自己把耳朵伸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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