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無果,他也無法先想出應對之策,隻得上了馬車,等回了宮中再做打算。
誰知真等那寫了“要事”的密折摔在他面前,邵雲朗卻隻覺得遍體生寒。
他拿着那道密折,手不可抑制的發抖,像是被一張看不見的網嚴嚴實實的纏縛住,被無數雙手推搡着沉入冰封的湖,在掙紮時卻又發覺自己的腿上還墜着塊千鈞重的石頭。
“你自己看看你做的好事!”慶安帝滿目嫌惡,自他身體愈發虛弱以來,邵雲朗還是第一次聽見他咆哮的這麼有底氣,“你從黑市重金收買地坤,又轉送至青州諸多官員手上!邵雲朗!你,想幹什麼?!”
承雲殿上,那少年縱然是跪着,卻仍挺直着背脊,他眉骨上還有一道奏折劃出紅痕,眉梢處已經見了血,細細的殷紅滑下,竟像落了道血淚。
那張深邃俊美的臉卻反而因此更添幾分狠戾,邵雲朗擡眸,眸中情緒翻湧如潮,他咬牙太過用力,不知道磕碰到了哪裡,唇齒間漫出一股血腥氣。
半晌,他和着血腥味吐出一句話:“我……兒臣确實從黑市買過八個地坤,這八人被歹人販賣至雍京,兒臣便暗中将他們買下,遣送還鄉,并無轉送。”
“你還是做好事了?”慶安帝仿佛聽到了莫大的笑話,他咳了幾聲,上氣不接下氣的冷笑,“那你說,歹人是何人?”
邵雲朗阖眸,他知道便是說出邵雲霆的名字,慶安帝也不會相信,畢竟那是他一向引以為傲的長子。
“賊首便在父皇左右。”邵雲朗沉聲道:“父皇可命刑部對那八人追查盤問,總能發掘出蛛絲馬迹。”
“你當朕是蠢的?!”慶安帝一拍禦案,喝道:“賀端,将那地坤帶上來!朕今日便讓這逆子死了這條賊心!”
賀端應了一聲,小步細碎的踏進偏殿。
大殿上一時隻餘下慶安帝沉重的呼吸聲,像一隻年久失修的風箱。
殿外風聲呼号,有女人哭訴哀求的聲音隐隐入耳,邵雲朗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
那是端妃在殿外。
指甲刺進掌心,邵雲朗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隻憑這密折上的一面之詞,并不能給他定罪,他們能上折子陳情,身在青州的嚴耀也上折澄清,而黑市那邊,若不是有十分把握,他也不會買出這八人。
說到底,這誣陷本就是子虛烏有,倉促間如何捏造證據?
但那随着賀端走出側殿的男子,卻讓邵雲朗一愣。
那人赫然是八名地坤之一,他畏畏縮縮的走進大殿,看到邵雲朗後,便噗通一聲跪下了。
這人按理說是不認識邵雲朗的,此時神色卻十分詭異,似畏懼,又似憤恨,他眼神飄忽着,就是不敢對上那淺色的眼瞳。
他跪着向前膝行了兩步,對慶安帝叩首道:“聖上,就是這位公子!是他在清夢樓仔細挑選了我們幾人,将我們送到了青州。”
“是他!讓我們八人仔細伺候那幾位大人,搜集那幾位大人的私事,待到來日征北将軍起事時,以作……作要挾……”
邵雲朗霍然擡眸,寒聲道:“一派胡言!父皇,将軍他……”
他轉而對上慶安帝那雙渾濁的眼睛,卻蓦然捕捉到了其中近乎灼熱的殺意。
他終于恍然大悟,對他這個父皇來說,證據是真是假并不重要,慶安帝要的是嚴耀手中的兵權,要的是嚴耀的命。
而他那最得意的兒子邵雲霆,今日終于将這把刀,遞進了慶安帝手裡。
第20章
嚴耀二十一歲封侯,直到那一年,英國公府才派人去青州讓這位胡姬生的侯爺認祖歸宗。
然後被嚴耀提着刀,用刀背把人抽出了侯府。
即便如此,嚴家仍逢人便說,嚴耀是他們英國公府庶出的兒子,庶出的兒子尚且如此優秀,那嫡子自然更好。
後來端妃被宣召入宮為妃,一時間人人都贊嚴侯爺好福氣,隻有嚴耀心知肚明,皇帝明白他不在意所謂的家族,所以才以他的親妹為質。
如今,京中一紙罪诏發出,又是英國公府最先做出反應,說那嚴耀的生母是個秦樓楚館裡跳舞的胡姬,身份低賤,人盡可夫。嚴耀也未必就是英國公的子嗣,搞不好是哪裡來的野種,和他們國公府該是沒有半點關系。
各世家私下裡提起嚴家這蛇鼠兩端的行徑皆是嗤之以鼻,但卻也沒人敢站出來替嚴耀說話。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皇帝這是要收攏四境兵權,嚴耀是隻雞,皇帝要殺給其他鎮守四境的将領看,以推行此前一直被武官們抵制的監軍之策。
當下,征北将軍是不是真的要反,已經沒幾個人在意真相如何了。
灰撲撲的信鴿落在窗棂上,顧遠筝自它腿上的竹筒裡取出一小卷紙,在燭焰上燎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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