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其念歎了口氣,道:“你還是想問白臨。當初,我為了保下你,欠魔君一個人情,留他一命,隻是消除記憶,由徐征看管。我從來沒想過有一天,要親自對你下手,我可以等你,但你如此執迷不悟,不再是從前的師翩了,便隻能用你自己來祭奠自己了。所以——你的妖力,由我繼承。”
師炎在渾渾噩噩中毫不猶豫道:“我拒絕。”
但師其念再沒回答他。
四周的牢籠像圍繞了一層堅固的冰層,冰層之中微微閃光,隻要師炎一攻擊,那些冰層中的字符便會閃現出來。攻擊是徒勞,隻會不斷地消耗精神力。
很快,師炎就放棄了這種攻擊。因為身體裡的靈魂在撕扯,無數的記憶奔騰,強加到他腦海中。記憶雜亂無序,有時候甚至分不清是夢還是真實存在過,像夢又像曾經的過往。記憶并不幸福,起碼比現在師炎的過往要糟糕。
偶然有些小歡喜,最終也會被陰謀、猜疑和恐懼所取代。
死亡,就算不是故意為之,也是遲早的事情。
師炎不知道自己在這牢籠中有多久了,隻知道自己好像在遠離自己本身,又在靠近他本身。他恍恍惚惚理解了:自己是一個大妖。否則,怎麼可能同時擁有三人份的記憶。
這些記憶混雜其中,讓他不知真假,也沒有時間順序,像是将幾個人的記憶打亂,随意地擠壓在一起,每一天他都在這些記憶中來回,像被強加于己身,但又像是本身所有。
陷入一個又一個的記憶或夢境,每時每刻都在憑空“編造”記憶。
師炎好像又陷入了一個虛幻的場景裡。
他看見了菱歌。是他又不是他,是從前的菱歌,該叫他白臨。依舊是漂浮在海上的煙波台,白臨懷裡抱着一個人,那人一身鮮血染紅了淺裳,閉着雙目,像是睡着了,也像是死了。師炎看到白臨想哭又哭不出來的樣子,很想靠近他,又不想靠近他。
他在猶豫的時刻,看見有人朝白臨走了過去,是原主。緩緩地走到白臨身邊,躺到他懷裡,躺倒白臨抱着的人身上。
白臨似乎是感知到了:“回來……”
師炎看了一眼對面,對面站的是“他自己”。
而他自己,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紅衣翩跹,這次他不再是他自己,而是——紅衣鬼。
師炎或者說“紅衣鬼”知道,自己不能過去,他要徹底和過去解脫。隻要白臨将這人放下,他便能金蟬脫殼,和白臨徹底結束。無論白臨在這裡多久,他和“他自己”都沒有動,始終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白臨走了,帶走了懷裡那個人;他走不回去了,回不到自己的身體裡,就意味着真正的消亡。
他開始絕望,他恨死了白臨。
白臨,白臨,白臨……
這個他舌尖轉過無數遍的名字,怎麼可以戳穿他的身份?怎麼可以背叛他?怎麼可以又要來找他?讓他連金蟬脫殼都不能!他隐約聽到白臨的聲音,在呼喚他“回來”。魂兮歸來的吟唱聲,一聲一聲的“師翩”仿佛有魔力,他看見“自己”緩緩地動了。
煙波台下方突然生出了藍色的階梯,和海水一色,“自己”一步一步踩着海水,循着那仿佛帶有魔力的聲音,離開了煙波台,隻留他一個人。
連自己的靈魂都各自有想法。隻有他這一縷魂魄,始終堅持着,不肯屈服。他要銘記今時今日的背叛,要讓白臨再也得不到自己,要他後悔,要他嘗嘗被人牽制的滋味,要讓白臨再也不敢違逆他!
在這種恨意中往返,師炎好像又變回了自己。他那一身紅衣消失了,他始終低頭看着自己的衣裳,突然有種奇怪的想法:如果自己不那麼有志氣,走過去,是不是便能happyending了?
忽地睜開雙眼。
師炎仿佛從水中撈出來一樣,渾身濕透,面色蒼白,近乎白到透明,像要消失一樣。
疼!
沒有一秒鐘不疼!
在劇烈的疼痛之間,輕微的疼痛能讓他緩一口氣。封情咒在提醒他,他果然又犯了同樣的錯誤。不管是白臨還是菱歌,不管會哭還是不會哭,不管暴躁還是乖巧,隻要是他,不論何時何地,他以何種樣子出現……
師炎知道,他仍舊會掉進同一個坑裡。
白臨,菱歌……
腳上蜿蜒血迹似乎流不盡,那冰冷而無靈魂的巨人始終俯視着他。師炎無力地偏了一下腦袋,牢籠之外的冰層之下,仿佛有生物在微微抖動。
他還是想見他。
“菱歌……”
他嗓子裡冒出微弱聲音,這兩個字仿佛蘊含了力量一般。師炎閉上了雙眼,回憶起那些繁複的手勢和咒語,嘴唇輕啟,手指微曲,擡了起來。再次睜開雙眼,融冰成水,花絲從冰層冒出頭來,飛散在牢籠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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