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事府。太子對大家說:“我們找一些流民問一問。最好的解決辦法,還得從他們身上來。”
衆人面面相觑。
流民們要是有辦法,他會來讨飯?他們不就是沒活路了才來讨飯嗎?你問他們能問得出什麼辦法?這不是問道于盲嗎?
大家互相對了對眼神,搖了搖頭。太子殿下的思路格外清奇。
讓他去問吧。反正詹事府衆人就是負責陪伴他的。衆人也不勸阻,看太子如何吩咐。
太子吩咐說:“邱緻中,你去找一些流民,最好各個地方的都有。給他們洗個澡,換身幹淨衣服,送到文華殿。”
邱緻中苦着臉說:“小爺,進宮得有腰牌,很難辦理。要不帶到詹士府問話?”
邱緻中作為一個伴讀太監,權力很是有限。
太子原想讓父皇也見見流民,見很麻煩,隻好說:“也好。就去詹士府。”
方拱乾有心勸阻,可是又沒有正當理由。太子殿下這不是胡鬧,是在尋找救濟災民的辦法。自己拿不出辦法還阻止太子找辦法,說不過去吧?
詹事府不在皇城,在皇城根上,離這不遠。
太子怕邱緻中搞鬼,自己去找流民。
街巷上,流民一群一群的,很多。在這群流民中,婦女和孩子的處境更是令人心痛。她們的目光呆滞,面對着無盡的饑餓和寒冷,她們似乎已經失去了對生活的希望。
孩子們的身體瘦得隻剩下皮包骨,他們無力地躺在母親的懷裡,甚至已經沒有力氣哭泣。有些孩子被父母用一根草繩捆綁着,頭上插着草标,當作物品一樣出售,他們的眼裡充滿了恐懼和無助。
“我的孩子很乖的,很聽話的,哪個好心人把他領回家,洗一洗,他長得很好看的,什麼活都肯幹,給他一條活路吧,下輩子我做牛做馬來報答你。”
整個街巷彌漫着一種令人窒息的怪味,那是饑餓和死亡的氣息。很多角落都能聽到呼号乞讨的聲音,這些聲音中充滿了無盡的絕望和痛苦。而那些無力乞讨的人,隻能躺在地上,等待着死亡的降臨。
有差人過來驅趕。“你們都不能待在這裡!不能在馬路上拉屎拉尿!誰要是弄髒了地面,通通趕到城外去!去那邊待着,别在這裡!”
近距離看着這些饑民,太子心裡很有些不是滋味。得想想辦法救救他們。
太子随手指了指一些人。說:“邱緻中,别吓着他們。你去跟他們說,我們找人幹活。”
邱緻中和幾個小太監把他們找過來。于是一行人去詹事府。
第一個講話的人,看着得有六十歲,面色青灰,走路顫顫巍巍,臉上骨頭突出,手上青筋直冒。
他手上還牽着一個男孩。這孩子看起來十來歲,父子一樣的臉色,一樣的瘦弱,隻是肚子明顯鼓鼓的,看着不對勁。
這漢子帶着一臉不相信,問:“草民把我的事情講一講,官人就給我一升米?”
太子說:“放心。你照直講,講完給你一升米。”說完,指了指堂上一個籮筐,裡面裝滿白米。
那人看着白米,咽了咽口水,終于放心了,開始講他的經曆:
“這些年年景不好,經常受災。
“每年春天,孩子們挖些野菜,給豬吃也給人吃。大人們種麥子,種各種雜糧。
“到了夏天,孩子們到水裡去捉魚摸蝦,摸田螺,拾河蚌,幫着喂豬喂牛。老人們在家裡幹家務,紡線織布。我們夫妻照顧三十畝地,施肥,除草,提蟲。
“到了秋天,田裡多少能收獲一些。交了皇糧國稅,能存一些過冬過春。
“農忙過了,大人們去山上摘些野果,打些野物。冬天過去糧食吃完了,沒法過了,隻好賣掉一些田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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