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陽忽然一擡手,止住了楊天兵的話,轉身站起來,低頭左顧右盼了一陣自己身上。
他沒事一樣地拍打着身上沾染的稻草碎梗,看了看外面一天色将明,随口說:“所以你就準備用臭襪子熏醒我?你何不幹脆撒泡尿澆醒我?”
楊天兵聞言揚揚眉頭,伸出右手大拇指,贊道:“高!我還真沒有想到咱這個土方。”
韓陽随手往楊天兵頭上拍了一巴掌,疼的楊天兵直冒淚花:“走,去村口懸崖邊練練。”說罷,轉身往草廬外石坎下的石闆橋橋頭走去。
待到了橋墩處,韓陽猱身跳到橋外嶙峋突兀的一塊巨石中央。
巨石左右是沿溪而下的飛瀑,前方岩縫裡探出一叢不知生長了幾多年月的茅草,迎着初晨的山風,茅草折斷的枝幹正顫栗發抖。
楊天兵跟着韓陽到了橋邊,看了一眼那巨石上空餘的地方,悶哼一聲,也學韓陽飛身猱進,躍過腳下的溪水站到了巨石之上。
二人沉住腳步,擡手虛晃了幾下,雙手出掌托舉而起,沖着東方緩緩放低了身子,各自擺了個靜樁。
迎面而來的山風帶着清越的氣息,将飛流而下的溪水裡,随波逐流的山櫻桃花白色花瓣吹得飄起,也吹得着韓陽、楊天兵二人衣袂飄飄。
東方露出魚肚白,繼而天光微亮,将二人的身影映在薄霧徐來的天色裡。
一道曼妙的翠色身影,緩緩自韓家草廬邊,長滿碧綠苔藓的石闆路走下來。
長長的綠色裙擺下,是一雙綠色緞底的繡花鞋,繡花鞋的鞋尖上,繡着一朵白裡透紅的百合花兒。
這翠色的身影,飄然從竹林邊的石闆路上緩步走來。
一手藏在身後,一手順勢從草廬下提了一隻未曾點亮的灰褐色燈籠,俏生生地站在韓陽和楊天兵二人身後的石闆橋上。
她沖着韓楊二人蹲着馬步練功的認真模樣打量了一番後,微微彎腰,身上的佩環發出一陣叮叮咚咚的脆鳴。
見石上二人混若不知,也不惱怒,隻是瑤鼻微皺,歪頭嘀咕道:
“山氣日夕佳……蛤蟆跳懸崖……雲深不知處……蛤蟆蹲懸崖……
莫道下嶺便無難,朝辭靈山遇二蛤,桃花、流水、鳜魚肥,青衣、岚風、臭蛤蟆!”
這古靈精怪的聲音剛落,便聽見橋邊巨石上傳來“噗嗤”一聲輕響,原來是她口中的“鳜魚肥”雖憋住了胸中口中的笑聲,卻丹田一震,迎風送來一聲響屁。
這古靈精怪的翠色身影倒也不以為意,隻是将那隻藏在身後的手飛快地伸出來,捏住自己的瑤鼻。
片刻過後又放開手,昂首挺胸地沖着“鳜魚肥”旁邊的“臭蛤蟆”哼了一聲。還未開言,卻聽到巨石上傳來一聲捏着嗓子的怪叫:
“韓陽‘臭蛤蟆’!本天鵝親自光臨你韓家寒舍,你還不快快出來,迎接本仙女!”
這昂首挺胸的翠色身影聞聲,頓時眉開眼笑地跳了起來,将手中的燈籠往橋上一扔,拍着手笑道:
“楊天兵,你少裝怪,小心我待會兒讓韓陽揍你!韓陽,快過來,我有事兒跟你講!”
頓了頓又跺腳道,“楊天兵你别動,你這個臭屁鬼!”
這故作端莊實則跳脫的翠色身影自是武家天鵝,卿人小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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