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賣行開始時,大概已經到了當晚的七點。此時紅月已經挂上夜空,這是第三顆月亮,傳統上,當它升起時,人們應該禁絕夜晚出行,然而這樣的習俗在帝國曆的第十七個百年裡早已成為了過去,拍賣行中聞訊而來的拍賣者們比想象中還多。
拉米娅拉着路德維希坐在角落,她還是穿着那身學者罩袍,而路德維希則換上了袖口縫着銀邊的雙排扣大衣,這種服飾一般是給高級學者的學徒或者其貼身侍從準備的。價格當然并不便宜,不過這卻是必要的,路德維希原本那一身樸素的亞麻工裝在此處可比這身衣服要顯眼得多了。
拍賣開始的時間定在七點半,但當拍賣行差不多快開始的時候,路德維希卻看見了一群面容精緻,身着自然風格服飾的精靈們走了進來。
正如傳統上對于精靈的刻闆印象,他們的容貌都極為俊美,不過此時,盡管他們盡力克制,不過面容上似乎還是略有焦急之色,直到看到現場尚有不少參與者沒有落座,他們才放心下來。
然而正當路德維希伸頭張望的時候,拉米娅卻似乎有些不爽地把自己的兜帽拉低了些。
“這幫人真是沒完沒了——路德,别往那邊看。”她小聲開口,伸手摁了摁他的腦袋。這時候路德維希才發現拉米娅的異樣,連忙收回目光。
不久之後,拍賣會開始,路德維希的展品理所應當地作為壓軸被放在最後一件,大多數拍品乏善可陳,多為藝術品與一些不怎麼珍稀的材料,不過其中有件拍品倒相當有趣。
那是安塞斯托克開國皇帝的雕像,在亞眠,這位皇帝具有超然的地位,就是這位皇帝将帝國首都從偏北一些的安裡特遷到了這裡,沒有這一青睐,或許亞眠還是一座偏僻的小城。
因而,有關這位皇帝的藝術品向來銷路不錯,而拍賣行裡的則是件古董,根據拍賣師所說,大概是在圖書館建成時鑄造的一批雕像,那便有一千多年了,然而盡管原本的金質鍍層已經脫落,皇帝的面部表情仍然栩栩如生。
皇帝的面容令路德維希似乎有點熟悉,不過他确信,這種熟悉感應該不是來自于秘密書庫中的訪客,因為他們的外貌與其說是被路德維希忘記,倒不如說是被遮蔽。路德維希還能想起他們聊天時場景的每個細節,然而,訪客的面容就宛如被黑布覆蓋,隻剩下純然的黑色。
難道是前世的印象?路德維希皺了皺眉頭,實在難以抓住思緒的線頭。
不過就在他思考時,拍賣員已經敲下了木槌,經過了一陣頗為精彩的争奪,這件珍貴的藝術品成功售出,而接下來,就是路德維希所出售的秘銀闆了。
“諸位,今天晚上還剩下最後一件拍品,相信不少朋友也是為它而來,那麼,我就不賣關子了,”拍賣師一邊說着,一邊伸手揭開了蓋在玻璃展櫃上的紅絨布,“一塊隕星秘銀闆,重量四十五克,起拍價五十金路易。各位,請出價吧。”
“一百。”拍賣師的話音剛落,在剛剛的拍賣中一直保持沉默的精靈們馬上舉起牌子。
“果然。”聽到精靈們如銀鈴般悅耳的聲音,拉米娅以手加額。“事情變麻煩了。有沒有其他什麼人來出個價……”
衆人面面相觑,倒不是因為這塊隕星秘銀不值這個價,隻是出價者的種族與如此的加價力度都令人摸不着頭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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