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譚恍惚中回憶起,昨天晚上下了點小雪,自己跟兩個多年未聚的發小約了個飯局。省會城市的工作和生活,平日裡多少都有些壓力和壓抑,再加上去年李譚父母的意外身故,一起長大的朋友總要寬解幾句,聊到情深處總是需要烈酒來調劑和釋懷,夜半散局時,三個人都喝得有點高。
發小三人都是30多歲,正值當打之年,年齡最小的張焱,打小就顯露出鶴立雞群的格鬥天賦,父母在學校老師和其他家長的輪番轟炸之下,終于不堪受辱,在小學三年級把他強行轉學送進了體校,張焱在進入體校後終于找到了海闊憑魚躍的天地,可以合法打架的感覺太棒了,這也愈發激起了他的訓練熱情,高中期間還在全運會上拿過18歲以下年齡組的名次,畢業後直接參軍入伍,憑借過人的搏擊功底,又在軍區比武大會上露了臉,複員之後,就順理成章的走上了職業道路,前幾年在省搏擊隊退役後,成為了省城一家格鬥訓練館的合夥人兼教練。
另外一個兒時玩伴鄭川東自幼心思缜密文筆出衆,大學期間立志從政,目前已經在一家官媒做到了經濟頻道的一支筆,有小道消息稱近期有望到基層政府挂職,可謂身前季子正年少,匹馬黑貂裘,前途不可限量。
李譚是個典型的理工男,科大機械工程系博士畢業後,經導師推薦順利進入了一家壟斷型重工企業做技術研發骨幹,幾年後又轉到技術管理崗位,憑着出色的技術能力和過人的情商,獲得了高層領導的一緻青睐,30多歲就做到了處級分公司一把手,隻是體制内的浮沉,使得他并沒有過于張揚,而是舉手投足都異常沉穩。
踏着小雪,三人摟在一起踉跄着邊走邊唱,唱起了“有人問我你究竟是哪裡好”,唱起了“春風不解風情,吹動少年的心”,偶有行人匆匆經過,也隻會嘀咕一聲醉鬼便躲得遠遠的。這些老歌雖然都在反複地唱着青春和少年,但是又有幾個少年人能真正聽懂呢?隻有人過30歲才會發現,那些歌歸根結底都是中年人寫給中年人來聽的,歌詞裡的那些彎彎繞繞,寫的不過是青春時那點青澀的遺憾罷了。
路過公園時,終于耐不住酒意,三人在公園的長椅上并排坐了下來,說着混沌不清的醉話,摟在一起肩并肩睡着了。小雪漸深,四下無人,三人的身上仿佛披上了越來越厚的紗衣,不知過了多久,遠處的路燈也熄滅了。
等李譚在宿醉的眩暈中慢慢睜開眼,伴随着一聲壓抑的歡呼,最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憔悴清麗的女人臉蛋,臉蛋的主人30來歲的年紀,梳着高聳的雲鬓。稍稍适應了一下光線,眼睛微微環顧四周,發現這是一間陳設雅緻的中式房間,房間裡的光線有些昏暗,從身下這張古色古香的千宮拔步床的帷幔看出去,天色已近黃昏,窗戶上低垂密實的竹簾偶爾輕輕晃動,露出幾絲夕陽的餘晖,讓宮裝婦人眼角的淚花都帶了些金黃色的光暈,有種炫目的美麗和傷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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