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若玉盤的圓月高懸天穹,夜幕在廣袤荒原上徐徐鋪開。
官道兩旁,枯黃葦草叢挂上細密的冰晶,月光鍍上層銀白。遠處望去,偌大荒原氤氲着柔和的光華。
西邊群山林立間,幾道身影沿官道飛梭而至,一行四人腳步輕快,眨眼便在密叢叢的葦草中掠過。
領頭的少年身披青灰色道衣,腰間别着木劍,群袂翩翩,朔風吹面,卻也不受其擾。細細看去,步伐雖輕,每一步卻都虛浮于地面,仿佛之間隔着層棉花。
看似身法靈動,實則為禦空。
緊随其後的三人身法各有不同,氣息雖悠長,但依舊顯出幾分吃力。
梁邑擡眸打量眼月色,粗略辨别了下方向。
此去甯台縣還有一段距離。
甯台位于鎮江以北,過了這段寬直的官道,前方不遠的岔路口便要走一段崎岖的山路。
徐執事負責的那隊弟子,出手比較闊綽,直接喚出飛梭去往甯台縣城,這會兒估計已經抵達了。
至于他這隊……本可以直接禦空一走了之,除了自己以外,其餘兩人天賦都不差,已經領悟一絲道蘊,禦空自然不是難事。
可誰知道又混進個不學無術的二世祖,雖然築基修為沒掌握道蘊也實屬正常,但放在幾人之間,相比之下就顯得有些難看了。
又不能把人單獨丢在半路上,無奈隻好與徐執事兵分兩路,一隊去縣衙交接,另一隊則去往雲溪鎮實地探查。
想到此處,梁邑回眸瞥了眼落在最末端那位名為許戍的宗門公子哥。
對方八成是與許裘沾親帶故,那股子盛氣淩人的架子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走到哪都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樣子。
不光如此,從見面起,這位許公子毫不掩飾對自己的敵意,逮着機會便要嗆上兩句,也不知哪裡得罪他了。
梁邑暗自留了個心眼。
出門在外,最怕遇到這種人心不齊的情況,尤其此行的危險未知,一切順利倒還好,萬一發生些意外誰知道會不會莫名其妙就給捅了刀子。
所幸自己身上還留了個保命的印信……梁邑将神念探入懷中玉符,引出一縷真元,在指尖掐了道法訣,以便随時祭出納戒中的那柄炬鯉。
在路上對着道子的印信琢磨了一陣,他很驚喜地發現,如果隻從中引出真元,不經由經絡運轉,照常可以使出些簡單的術法。
隻不過效果會大打折扣。
核武器直接成了充電寶,但這對他來說已經完全夠用了,遇到棘手的情況一般祭出炬鯉即可。實在沒辦法解決,這不是還有身後三位實打實的築基修士。
尤其是那公子哥,身上保命的法器符箓絕對少不了,另外兩名略低調些的修士,身份也差不到哪去。
左邊那位身形修長的黑衣青年,绾髻束發,其上的竹簪鑲着墨玉,豐神俊朗,面若冠玉,眉眼間與陸渭清有幾分相似。
“陸冶……”
心中琢磨着這個名字,對方的身份顯然不言而喻。
陸首座那位不成器的兔崽子。
是否如陸渭清所說那般心性惡劣,梁邑還不能下定論。不過目前看來,對方确實挺寡言的……見面到現在二人也就交談了寥寥數語。
一路上光聽許戍喋喋不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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