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路泥濘,偶見路面兩三水窪,倒映出兩身差衣腳步匆匆。
昨日大雨瓢潑,今日烈日當頭,田壟中空無一人。
陸捕頭腳步飛快,氣息平穩,鞋面之上,不沾半點泥濘。
葉明跟在他身後,粗氣連連,不時便要停下腳步,蹲在路邊,用手中木棍撥一撥鞋。
此時,他又停下來了。
陸捕頭也停了下來,往四遭打量幾眼,說道:“聽說,小黃莊昨日鬧了妖邪,裡正說那妖邪他從未見過,是外來的。”
“是嗎,那可真倒黴。”葉明低着頭,小木棍慢吞吞撥弄着鞋。
“你說的村民?還是妖邪?”
陸捕頭回身,緩緩走向葉明背後。
他單手握刀,以便随時抽刀出鞘。
葉明仍舊不擡頭,擺弄樹枝,撥弄着鞋。
身後悄然而至的危機,他似無所察覺。
“為何不答?”陸捕頭已站在葉明身後,距離丈餘。
“葉明,我在問你話,為何不答?”
葉明仍低着頭,頑童模樣,木棍起勁撓着鞋。
“生在這亂世,都一樣倒黴,這有何好答?”
“倒黴也分等級的。”陸捕頭緩緩抽刀,悄無聲息。
“你沒聽過那個坊間故事嗎?說是二人同行時遇到熊妖,不需要逃命速度比熊妖快,隻需逃命比同伴快,便可活命。”
刀鋒森然,懸于葉明人頭之上。
這麼近的距離,便是斬妖司的校尉,也要被自己重傷!
雖心中略有不忍,可此事,不得不辦。
葉明,你莫怪我。
你若不死,我便得死!
忽然,葉明停下動作,平靜道:“剛好,試試快不快。”
陸捕頭愣住,詫異道:“快什麼?”
“我的刀……”
葉明開口。
随即,他身如蒼鷹,抖袖抽身。
陸捕頭意識到不妙,鼓足全力,劈刀而下!
這一刀,落空了。
不知何時,葉明手中佩刀,已然出鞘。
此刻,正站在身側,笑盈盈打量着自己。
陸捕頭急忙扭身,朝身旁葉明斜砍而去。
葉明身形不動,眼睜睜瞧着他一刀揮空,踉跄倒地。
收起刀來,葉明輕描淡寫:“……果然快。”
陸捕頭頓覺渾身無力,心慌不已。
“葉明!你使的什麼手段?”他爬不起來,質問目光居高臨下的葉明。
陸捕頭意識什麼,伸手摸向發涼的脖子。
摸了空,隻摸了滿手黏稠炙熱。
“你不明白?”葉明踩向陸尋目光,拿鞋底給他的視線轉了彎。
陸尋那迅速潰散的目光中,看到了自己躺在不遠處的無頭屍體。
他也看到了葉明的鞋面。
一塵不染,幹淨如洗。
“好快的刀,你是何時……”
葉明一腳踢飛死人頭,天色随着心情陰沉,烏雲開始聚攏。
遠處,山頭樹梢輕微抖動,一隻烏鴉騰空飛走。
鴉目之中,倒映白雲蒼狗,山景過隙。
以及,葉明一刀斬殺陸尋的全部經過。
……
時停之後,靠在腦海中推演而修練功法這一招,非常有譜!
葉明心情大喜,擦拭過刀,正想要找個地方掩埋陸尋屍首。
忽然,狂風卷起沙塵。
沙塵停落後,一隻人高的白狐,豎瞳利于身前。
毛皮油光水滑,四肢粗壯如柱,利爪似刀,尖牙如矛。
此地已是東窟山腳下,白九爺這三百多年的狐狸精,早已收了不少小弟放風。
那烏鴉,便是眼線。
陸尋的死,白九瞧得一清二楚。
這半年來,陸尋總在此地動手,白九早已習慣。
往常,陸尋殺人,它來開飯。
可今日……
“你很少見。”白九對葉明很感興趣。
葉明擠出笑容,手握刀柄:“九爺謬贊了。”
狐狸口吐人言,答非所問:“你是剛剛進了初悟境吧?你一定很美味,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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