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太子這幾個月戰場得意,其他的事情上卻未必得意。
“姑父,聖上的意思是要我們現在就班師回朝嗎?”帳外是士兵們得了賜酒的歡呼,太子望着案幾上擺着的幾封信,對樊将軍說道:“新羅未滅,孤現下回去又有何顔面?”
那些信件的紙張質地各有不同,寄信的人也不同,到達軍營的時間亦分前後。
長公主送來的是給驸馬的家書,上面說了不少孩子們的事情,偶爾也會夾帶着宮中幾句,說起聖上對皇後與腹中之子寵愛備至,而東宮秘密寄來的信中卻說起有人檢舉太子私藏甲胄與天子衣冠之事,聖上震怒非常,已經與幾位宰相私下商議以大不敬之名廢了東宮,甚至蘇月瑩還提及了皇後與長樂郡主生辰乃是同一日的事情。
太子早就知道皇後便是蘇笙,蘇月瑩那封看似小心試探的信在他心中并不曾掀起多少波瀾,頂多是有一些身為男子的難堪,真正叫他恐懼的,還是來自皇帝的诏書。
皇帝讓使臣送了手诏與金牌過來,手诏裡半點謀逆的事情也不曾提起,隻是說起關切他一個人在邊關冷月寒煙,新羅戰局自有南将軍運籌帷幄,太子為國家根本,不該長久遠離京城。
而聖上親下的手诏之外,卻又另外有一份密信給他。
阿耶召他回去的手诏言辭倒是溫和,然而密信之中卻夾雜了許多他與臣子來往密謀的罪證,聖上要他保全天家顔面,自行辭去東宮之位,也願意将遼東九郡都交由他掌管,許他餘生富貴。
那些證據裡有幾封尚是他的親筆書信,仿佛是這數九寒冬裡當頭澆下的一盆冷水,聖上在信中并沒有怒斥于他,但好似他的那些伎倆被聖上随手戳穿後,又遭了一番無聲的嘲諷。
他自從做了太子,在朝中一向是禮賢下士,在江南一帶派人開設錢莊青樓賭坊斂财,私下結交大臣,從塞外購置了許多铠甲良馬,他自認為這一切進行得順利小心,然而聖上卻是在告訴他,這些全是無用之功,從前無非是懶得與他計較,而今聖上有了親生骨肉,才攢到了一處發作。
聖上要他自覺騰出東宮,好叫他的幼子輕易得一個皇位,而聖人自己也不會被人指摘一旦有了親子就将繼子抛諸腦後。
遼東九郡算是什麼補償,與整個天下相比,簡直就是微不足道。
“但是如今新羅已經派遣使臣送來了請罪的國書,陛下原本就不想叫咱們滅了新羅,殿下本就該歸朝的。”樊将軍也知道自己的妻子同東宮私下來往,養女又許給了他做太子妃,聖上要太子辭位,連帶着樊氏也要大受牽連。
長安中相傳這位蘇皇後性情柔順,但他卻是在大聖皇後身上見識過這般婦人伎倆的,未獲取想要之物前故作柔順,然而一旦大權在握,就像是變了一個人,将當初所有反對她的人屠殺得一幹二淨,蘇氏要真是這般柔順,也不會勾得聖上立她為後,還要替她的孩子摘得東宮之位。
妻子在信中同他說起皇後與她和永甯因為太子妃之位而結怨,将來皇後萬一椒房獨寵,恐怕第一個就要拿長公主府開刀。
“姑父在軍中日久,應該也聽說過何為‘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孤若上書請辭,聖上當如何?”太子攥着那道诏書,仿佛是在下什麼決心,“若孤現下回京,恰似遊龍離水,聖上既然已經動了這樣的心思,斷不會教我安安穩穩地度此殘生。”
太子望向樊将軍,“想來您與姑母也不願意叫沁娘來隻做一個周王妃的。”
皇帝現下的言辭溫和,可是真等他失去了太子位後,恐怕又是另一副嘴臉。
接下來等着他的會是什麼,無非是被貶到苦寒之地幽禁數年,而後賜死,聖上已經三十有四了,等他的幼子長成皇帝總也要五十餘歲,若是不怕犯忌諱地說,聖上自己都未必能活到那個時候。
皇帝本來就是疑心深重的一個人,襄王府上的男丁盡數被誅,焉知他年邁之時不會為了替兒子鏟除後患而絕了自己的後嗣?
“殿下言重了。”
樊将軍被太子戳破真實用心,面上也有些挂不住,他倒是沒有那麼多的野心,哥哥的女兒配一個門當戶對的簪纓世家也是很好的,然而永甯縣主自幼養在公主身邊,性子也随了她,見識了皇後的權力,更不願意随便配與一個世家子,隻喜歡那九重之上的位置。
但他身為臣子,總不能說那殿下娶了樊家的女兒也并非因為她是個脾氣不好的病美人,“這樁婚事原是因為殿下與小女都彼此鐘意,又有聖旨賜婚,臣與殿下不過是遵旨行事,盼着沁娘平安終老,并無什麼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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