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紅藥:“你能不能想象得到,一個天師會愛上妖物呢?”
萬俟雲螭垂在身側的手彈動了一下。
戚紅藥露出一個有些譏诮的笑,“我姐姐就是的。”
有那麼一會兒,她沒說話,似乎陷入到某種回憶中。
“我自小沒見過父母——或者是見過,但不記得了。從有記憶起,就隻她一個親人。”
“她就是我對‘親情’所有的理解。”
“在拜入十方谷之前的那段日子裡,我們倆相依為命。拜師以後,我也一直跟在她身邊,直到她死。”
頓了頓,突然道:“她是一個怪胎。”
戚紅藥本來有些溫情的叙述中,突然冒出這樣一句。
她表情有些古怪,似厭惡,又似痛苦。
“她喜歡妖。她對所有的妖,都不排斥,甚至。”她哼笑着道:“從小就給我講些小妖怪的故事,哄我睡覺呢。”
“僅是這樣也罷,結果,她領着我拜入一個專門除妖的門派,又私底下要我别敵視妖物,你說好笑不好笑?”
萬俟雲螭張了張口,又閉上。
戚紅藥自己笑了起來。
笑聲漸消。
“進入十方谷後,門規極嚴,就這麼個情況,她有時出任務,還要偷偷帶回些受傷的小妖崽子,藏在谷内一塊少有人去的地方,送水送飯,療傷施救,養得好了,再偷偷放出谷去。”
萬俟雲螭一直靜靜聽着,突然道:“你有沒有問過她,為什麼這樣做?”
戚紅藥沉默片刻,道:“一開始沒想到問,等該問的時候,人已死了。”
萬俟雲螭将這話在心裡盤了一圈。
你一開始,為什麼沒想過問?
換做任何一個天師,見到這種情況,都會去質問緣由,因為這太違反常識。
除非……你也覺得這樣做沒問題。
人對于自認理所當然之事,當然不會提問的。
他心裡翻絞着酸痛,但又感覺見到了一點希望。
可還是要問下去,“然後?”
“然後……錯誤一開始沒有被制止,當然是愈演愈烈,直到苦果爆發,不可收拾。”
她目光有些呆滞,緩緩地道:“其實,早就該警戒的……有一次,險些被師父發現,我苦求陳師叔幫忙遮掩,否則,依照門規,早該将……打死。”
“後來,我常常想,倒不如那時候死了,免得後來連累許多同門。”
萬俟雲螭細細觀察她的神情,心裡慢慢生出個略顯荒唐的猜測。
但他希望那不是真的。
如果真是那樣,擺他面前的,幾乎一條死路。
“再後來,”戚紅藥背倚着牆壁,像瞌睡剛過一樣,目光忽而一省,清明許多,隻是垂下了頭,接着道:“她救回來的一個妖物,利用感情……欺騙了她,在谷主閉關之際,摸清十方谷陣法入口,趁夜偷施毒霧,将百來個妖物放進谷中,師父他們猝不及防,先中了毒,又發現符箓、法器事先給人摧毀了,谷内機關、防禦陣法也損失大半,而對面有備而來,攻勢歹毒,一時之間,弟子死傷慘重,竟無還手之力。”
“年長一輩中,我師公、李師伯、馮教習等十來人,都在此役身隕,師父中毒最深,除了吸入毒霧,還中了另外一種。虧得陳師叔助護,才得以渡劫。若非在外除妖的歐陽師叔、遊師叔提前半日返還,隻怕後果更加不堪設想。”
“鏖戰半夜,驚動谷主,他強行破關,才徹底逼退那些妖物。”
“我師父的一應飲食,都由她的大弟子照料,她喝下的那杯茶水,是我姐姐親手遞過去的。”
“除此之外,種種迹象,都表明谷内有妖物的内應,幾乎所有的痕迹,都指向我姐姐。”
靜了一會兒,萬俟雲螭艱澀地道:“這的确是一件很無恥的事情,那些妖,确實該死。可是,這樣的事情,在人——在我們的周圍,不也經常發生麼?人和人,難道就沒有暗算,沒有欺騙了?我知道你憎恨那些妖物殺了你的親人,若還有逃走的,請你告訴我——就算隻有一點族群的訊息,我也可以為你追查到當年的兇嫌。你要怎樣發洩,怎樣報複,都依你,好不好?如果殺了他們,你能放下執着——”
戚紅藥道:“你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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