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蓦的火大,沒錯,本姑娘就是被慣壞了,偏生不待見别人用命令的口吻跟我說話。我冷冷的看着藥碗,厭惡的皺眉。宮女跪在地上,把托盤舉到齊眉的位置。我想當初孟光每日舉案齊眉,胳膊和膝蓋一定吃了不少苦頭。靜谧的行宮裡,宮女走路都小心翼翼的踮着腳尖,每個人的呼吸極力保持平穩,生怕一不留意亂了頻率,就打破了這一根頭發絲吊着的平和。“我希望你把這碗藥喝下去。這是我們相敬如賓的前提。”“我希望你能夠尊重我的意志,我不是提線木偶,不會任由你擺布。”“嘉洛,為什麼一定要這麼固執呢?來,聽話,把藥喝下去。”他親自端了藥放到我的嘴邊,幾乎要強迫我喝下去。我連忙躲閃,争執間,勉強吃下去的東西因為鼻子受到了藥味的刺激,“哇”的一下,又全部吐了出來,西西拉拉的落到了藥碗裡和他的手上。我跌坐在椅子上,虛弱的搖頭,胸口悶得難受,好像呼吸都不順暢了。“卓嘎,我求你,别再逼我了。”說着,胃裡又是一陣翻騰,我大口大口的吐了起來。到了後來,已經沒有東西可吐,我依舊在幹嘔,嘴巴裡全是胃酸和食物混合在一起的難聞氣味。我的腰彎的幾乎像折斷了一般,發髻也散了,有幾縷狼狽的垂到穢物上,滴滴嗒嗒的帶着涎水。衣裙的下擺拖在地上,沾染了半消化的食物,浸潤成一種狼狽不堪的顔色。驚慌不已的宮女連忙取來了幹淨的毛巾和清水。胡狼朝我看了看,示意她們先照應我。然後自己在銅盆裡洗洗手,用毛巾草草地擦了下,便陰沉着臉離開了。我沒有多餘的精力去揣測我現在的衣食父母的變化莫測的心思。當年我就一點也不了解他,時至今日,人生輾轉了十餘年,他的所思所想,更加不在我的推斷範圍之内。我洗了頭,又順便泡了個澡,換上身幹淨衣服,老老實實回自己的房間安靜待着。古代沒有吊瓶和針頭,倘若是吐到水鹽失衡,可沒醫生幫我挂生理鹽水。寶寶,你是不是很讨厭這個人,所以用這樣的方式提醒媽媽早點離開?其實媽媽也不想呆下去,可是媽媽好像很沒用,到現在也沒找到離開的辦法。我下意識的把手放在小腹上,心裡直犯愁,眼看肚子一天天的大起來,這麼下去可如何是好。哥哥,你可不可以托個夢給我,告訴我該怎麼辦。我推開窗子,月亮的清輝清瀉而入,涼涼的,如山澗的泉水。我把椅子拖到窗前,靜靜沐浴在清亮的月光中。三月的晚風混合着花草的香氣,草原上特有的清朗和豁爽醞釀出獨特的氤氲。白茫茫的霧氣裡彌漫着濕漉漉的青草的香氣,很像我欣賞的一款男士香水的味道。人生如夢,歲月如歌,往事曆曆在目仿佛還是昨天,轉眼已是這麼些年。門外響起腳步聲,我連忙躺到床上裝睡。我的手腕被人輕輕捏起,似乎有人在給我搭脈。一瞬間,我的腦子裡一片空白,完了。來人已經離開了房間,我的體溫陡然下降了十度,手腳冰涼。肚子裡的寶寶也不安的動了起來。寶寶,不怕,媽媽會保護你的。大不了拼個魚死網破。我想了想,跑到門邊,把耳朵貼到門闆上仔細的聽外面的動靜。果然,被我聽到了低低的的談話聲。“陛下,微臣以為這位姑娘的身體過于虛弱,倘若強行把孩子打掉的話,恐怕她也會有性命之虞。”一個刻意壓低的聲音平靜而緩慢的陳述。“有沒有兩全的法子試一試?既打掉孩子,又可以确保她的性命安全。”胡狼的聲音裡聽不出任何情緒的波瀾,可是足以令我周轉在恐懼和憤怒的雙重地獄中。他想動我肚裡的孩子。“這非人力可為,得請神仙施手,或許可為。”說話的另一名男子的聲音盡管有意壓低了音調,又故意增加了濃重的鼻音,但我還是聽了覺得有點熟悉。隻是我的心緒全被寶寶會有危險這件事占滿了,沒有心情去猜測他到底是誰。“她還真夠狡猾的,永遠都有辦法達到目的。”胡狼的聲音裡有一種惋惜的成分,我聽了更加毛骨悚然。tnnd,我的孩子我自己養,又沒打算讓你出奶粉錢,你跑來摻乎個什麼勁。我急得眼淚都快出來了,以死相逼,在他面前隻會越發激怒他,讓他更加不擇手段。我算什麼啊,野馬多的是,收服不了我這匹,還有大批的後備軍排着隊呢。腳步聲漸漸向門口靠近,我居然吓的立刻鑽進被子當鴕鳥。“睡覺怎麼蒙着頭,這個壞習慣可得改掉。窗子也沒關好,難怪手冷成這樣。”他的語氣帶着點怨氣,又仿佛有些無奈。我在被子裡拼命的告誡自己,鎮靜點,鎮靜點,閉上眼,明天又是新的一天,這說不定是在做惡夢而已。後來吓着吓着,居然把自己給吓睡着了。早晨起來的時候,我發現身上又多了條羊毛毯,不記得昨晚我有見過它。我搖搖頭,慢騰騰的朝梳妝台走去。我看見花紋繁富精美銅鏡中,一個眼泡浮腫,滿眼血絲,臉色難看至極,精神萎靡不振,整個人頹唐不堪的女人在打呵欠,頓時不置信的撫上面頰。這,這,這是我嗎?“姑娘,奴婢伺候你更衣梳洗。”那個讓人感覺很安靜的宮女輕悄悄走了進來。“出去!”我立刻怒吼,把小姑娘吓的差點沒跌倒在地上,膽戰心驚的退了下去。沒一會兒,站在門口等候差遣的她,聽到屋裡傳來一個垂頭喪氣的聲音,“給我拿塊冰和一把銅勺來。”我把銅勺放在冰上冰凍,用冷卻的銅勺敷在眼泡上消腫,刺激是刺激,可效果贊,我再怕冷也得忍。臉色可以用胭脂水粉炮制,雖然離白裡透紅,面若芙蓉還有很大的發展空間,但也可以勉強出門見人了。可是眼睛裡的血絲我隻能聽之任之,幸好我的睫毛還算長,沒事就垂下眼睑,能遮多少是多少。我努力把自己往神清氣爽的概念上靠,不為取悅誰,隻為談判時可以讓對手正視自己。卓嘎已經在飯桌上等候了,看見我,他居然微微一笑,“昨晚睡得好不好?”什麼叫笑裡藏刀殺人不見血,都到這份上了,他老人家依然可以若無其事的扮演熱情親切的主人。我沒有說話,默默的喝着粥,因為我說吃不來傳統的西秦食物,他讓禦廚給我準備的是清粥小菜。飯畢,又有一個宮女端着托盤上來。我看着碗裡的藥汁,冷笑道:“卓嘎,你不用再口舌生花說什麼這是治暈車的藥。你我都清楚對方的目的。如果你還不知道我在想什麼,那麼我可以明确的告訴你。這個孩子,就是我的生命。想拿走他,唯一的方法就是殺了我。”“你以為我不敢殺你?”他的眼睛如深不可測的古井,讓人看了不寒而栗。“我素來很有自知之明,不會做任何非分之想。更不會自我膨脹以為自己有多重要。你當然可以殺了我,你有這個能力。我也不會癡心妄想逃脫,因為我沒有那個能力。我說這些,絕對不是威脅你還是什麼,我并不具備威脅的資本。我說,不過是想表明我自己的立場,我不會放棄我的孩子,死也不會。”“好好!”他忽然大笑起來,道,“妙極妙極,這才是真正的司嘉洛,朕欣賞的司嘉洛。”聲音忽然轉換,他低聲在我耳邊呢喃,“這一局,你赢了。不過,不要忘了,再大的籌碼也隻能用一次。”我挺直脊背,忽而微笑,認真道:“小菜味道不錯,你要不要也嘗嘗。”寶寶保衛戰在行宮呆了一天,胡狼就因為公務纏身,要帶我往回趕。正好省得我不知道如何開口提這個要求。我沒有多少的東西,除了那個包裹以外,可以說是身無一物。胡狼看着它,笑道:“你倒是個長情的人,始終對它不離不棄。”“真正屬于我的東西,也隻有它。”真話聽上去往往比鉀化更加漏洞百出,胡狼明顯不相信,我淡淡一笑,說不說由我,信不信随他。馬車已經備下,一個郎中模樣的人穿着半舊但漿洗的很好的布衫站在旁邊,見了我,微微點頭一笑。他的像貌非常普通,簡直沒有任何顯著的面部特征可言,但氣質卻很好,給人一種儒雅沉穩的感覺。我也禮貌的對他點頭。“以後你倘若有任何不舒服,就直接找這位汪禦醫。你會發現他的醫術比你見過的所有太醫都精妙。”胡狼指了指他,奇怪的是這位汪禦醫隻是對他行普通的禮節。看來天才級别的人物多少有幾分傲氣。“幸虧他是個老頭子,否則朕還真不敢把你在跟一個大夫放在一起。”胡狼在我的耳邊低低地說,他總是這樣借故觸碰我,讓我反感厭惡之餘,也心驚膽戰。他的所作所為無時無刻不在提醒我,跟這樣一個對我有企圖的強勢男人在一起是一件多麼危險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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