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焦大其人
《紅樓夢》中的焦大,雖不是主角,卻是配角中個性特别鮮明的一位。盡管他在一百二十回本《紅樓夢》僅出場兩次,卻讓讀者有着深刻的印象。讓人感覺他是《紅樓夢》中不可或缺的絕美配角。正因為有了焦大的存在,賈府的龌龊不堪才如大幕一樣被徐徐拉開。
也許,這正是曹公的創作意圖。通過焦大這一耿耿忠心的老仆對甯國府的"怒其不争","哀其不幸"地揭示出賈府必然走向沒落。
那,焦大究竟是一位怎樣特立獨行的配角?
書中主要通過甯國府中的"珍大奶奶"尤氏與榮國府管家王熙鳳的對白娓娓道來。
原來這焦大,乃甯國府幾代老仆,從小追随甯國公賈演,入武當兵後,曾在死人堆裡将奄奄一息的賈演背出戰場。沒有飯吃,焦大自己餓着肚子,将偷來的東西讓給主子吃;沒有水喝,焦大自己飲馬尿,将好不容易讨到的半碗水給主子喝。
賈演由此活命,才有了後來的甯國府。所以,焦大對于甯國府,有着這樣一份救主的汗馬功勞。
由此,焦大在甯國府常以功臣自居。老國公爺在世時,禮遇他,由他率性而為,國公有的福分,焦大自然分享,非常有面子地生活了一些日子。
但老國公爺過世後,焦大的肆意妄為漸漸讓甯國府反感,就不大受待見了。
甯國府幾代單傳,賈敬襲了父親賈演的爵位後,偏好拜佛煉丹,投身佛門去了。獨子賈珍由此接過甯府擔子,擔任賈府族長,卻貪圖淫樂,根本沒有先祖風範,到賈蓉這一代,更是家風敗落,一代不如一代,弄得甯國府烏煙瘴氣。
焦大原本個性偏激,又居功自傲,随着年高體衰,對甯國府"敗家子"式的所作所為根本看不慣,為此心裡添堵,便越加憤世嫉俗起來。
偏偏賈敬、賈珍、賈蓉這幾代人,沒有自知之名,又不感念焦大的恩情,不愛搭理他,還經常指使管家安排他做苦差,導緻他們之間的矛盾升級,釀成水火不容的态勢。
二、焦大醉罵
焦大原本行伍出身,是個粗人,對甯國府忠心耿耿,沒有什麼心眼算計,怎受得了甯國府這些晚輩主子"虐待式"的冷落與不尊重。時間一久,那份不痛快便自然會渲洩出來。
于是,焦大便借酒消愁,經常喝酒就成了尋常生活中的常态。一當喝醉,焦大便在嘴裡嚷嚷,表達自己的氣憤。因平時焦大的醉罵,都不涉及主子的醜聞,不過是些家長裡短,甯府也沒在意,任他酒話一通。
火藥桶就在第七回"送宮花賈琏戲熙鳳,宴甯府寶玉會秦鐘"裡引爆。
因賈寶玉與秦鐘初會,相會的時間較長,會到了晚上。甯府管家賴二便安排焦大送小主子賈蓉的小舅子秦鐘回家,卻有意讓一些年輕的仆人小厮一旁閑着。賴二此舉讓年事已高的焦大非常不滿,覺得不公平,氣憤之下,便罵了賴二兩句:
"有了好差事就派别人,像這樣黑更半夜送人的事就派我,沒良心的忘八羔子,瞎充管家!……二十年頭裡的焦大太爺,眼裡有誰,别說你們這一把子雜種王八羔子們!"
在場的少主子賈蓉忍不了焦大的狂傲,哪裡還念及他年輕時對甯國府的恩情?便使派下人捆他,還說:"等明日酒醒了問他,還尋死不尋死了。"
已喝了不少酒的焦大由此更加氣憤,便不把賈蓉放在眼裡,對着他不清醒地說了一番"咱們紅刀子進去,白刀子出來"的醉話。又見王熙鳳、尤氏、秦可卿和寶玉等主子也在甯國府,便含沙射影、暢開來破口大罵:
"我要往祠堂裡哭太爺去,哪裡承望到如今生下這些畜生來。每日偷狗戲雞,爬灰的爬灰,養小叔子的養小叔子,我什麼不知道?咱們胳膊折了往袖子裡藏!"
這就是《紅樓夢》裡稱之為很精彩的"焦大醉罵"。這一席話涉及甯府最大的醜聞,"爬灰"指族長賈珍與兒媳秦可卿有染,"養小叔子"暗指賈敬的媳婦偷情于"文"字輩的賈氏子弟。
衆小厮吓得魂飛魄散,趕忙将焦大捆起來,用土和馬糞塞了焦大滿滿一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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