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口中的尚小,太後并不認同,“十六歲,不小啦。像珍、豫兩位太妃,都是十四五歲生你哥子們,如今還不是一個賽一個的身子健朗?”
皇帝沒好說,那是太妃們成人早,哪像跟前這位,直眉瞪眼挺高的個頭,就是賴着不願意長大,有什麼辦法!這事兒還不能和太後說,說了該輪着太後着急了,都升到妃位上頭了,還是個孩子,這叫人怎麼處呢。
皇帝隻得勉強應付,“這種事兒,急也急不得,想是父子的緣分還沒到,且再等等吧。”
太後隻好點頭,想了想又沖皇帝道:“你不是會診脈嗎,替她好好瞧瞧,該滋補的滋補起來,把身子養得壯壯的,往後不愁沒有皇子皇女。”
皇帝諾諾應是,“兒子正瞧呢,不過她身強體壯,像個牛犢子……”發現一不小心把心裡話說出來了,忙頓住口,清了清嗓子道,“橫豎她一向在兒子身邊,兒子會時時看顧她的,額涅就不必操心了。”
這頭話才說完,外面嫔妃們都結伴進來了。這是入行宮的頭一個整日子,本就是來遊山玩水的,太後便下令在煙雨樓設了宴,有民間的梆子和升平署早就預備好的曲目。就着青山綠水,聽着悠揚的小調,遠處開闊的水面上,還有太監們假扮的漁夫,一個個搖着小舟,穿着蓑衣趕着鸬鹚,一瞬讓人有身處江南水鄉的錯覺。
帝王家設宴,不像尋常家子,一張滿月桌,阖家都圍坐在一塊兒。宮裡也好,行宮也罷,講究一人一張膳桌,皇帝和太後在上首,兩腋照着品級依次安排,就算再得寵的,都得老老實實在自己的膳桌前坐着。
老姑奶奶心不在焉,也不瞧戲,看着遠處的水面直走神。皇帝瞥了她好幾眼,她都沒有察覺,最後還是銀朱輕輕叫了聲主子,才把她的魂兒給喊回來。
“怎麼?”她扭頭問。
銀朱垂着眼睫,壓聲道:“您走神兒啦,萬歲爺老瞧您呐。”
她哦了聲,好在隔了好幾步,他沒法兒擠兌她,有時候保持點距離就是好啊。她捏起桌上酒杯朝他敬了敬,他顯然是不高興了,沒搭理她,倨傲地調開了視線。頤行讨了個沒趣兒也不惱,自己悠哉抿了一小口,慢騰騰吃了一個玫瑰酥。
其實她不愛聽戲,在江南時候家裡唱堂會,她最喜歡的環節就是往台上撒錢。一把把的銅子兒,全是用來打賞那些角兒們的,你撒得越多,孫悟空翻筋鬥就翻得越帶勁。哪像宮裡,咿咿呀呀都是文戲,她又聽不懂他們在唱什麼,坐久了不免要打瞌睡。
銀朱看她悄悄打了個哈欠,有意調動她的興趣,說:“您瞧那花旦唱得多好,唱詞兒也編得巧妙。”
頤行歎了口氣,“這唱的都是什麼呀,咬着後槽牙,像跟誰較勁似的。與其在這兒聽他們唱,還不如讓我上湖裡摘菱角呢。”說到高興處,偏頭對銀朱道,“你沒上江南去過吧?要是在秦淮河上遊過船,就知道老皇爺為什麼愛下江南了。早前我哥哥在金陵當織造,逢着有朝中同僚來辦差,就在秦淮河上包畫舫,設船宴。我還小的時候,他準我跟着出來玩兒,那兩岸燈火,别提多好看。還有漂亮的姑娘,住在鄰水的河房裡,梳妝的時候開窗抖粉撲子,有風一吹,滿河道都是胭脂香味,那才是人間富貴窩呢。”
銀朱聽她描述,又是向往又是遺憾,“奴才沒去過江南,咱們這等出身的人,家裡阿瑪兄弟做着小吏,哪兒有帶上阖家遊江南的閑情兒呀。都是落地就在營房呆着,眼睛盯着腳尖那一畝三分地,哪知道外頭的開闊。”
頤行也有些怅然,“可惜我去得不多,隻有一兩回。長到八歲以後哥哥就不讓我跟着了,到底那不是好地方,女孩子得避諱些。”
“為什麼呀?”銀朱納罕,想了想道,“難不成像八大胡同似的,那些漂亮姑娘全是粉頭兒?”
頤行點點頭,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聊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東西犯忌諱,這是背着人,主仆兩個私下裡議論,要是被旁人聽見,可就有失體統了。
她們倆交頭接耳,頻頻相視一笑,邊上皇帝看着,白眼也抛了不隻一回。
其實這靡靡之音他也不愛聽,可架不住太後喜歡。大英後代的帝王,都是以仁孝治天下,自己的喜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承歡父母膝下,一切以長輩的喜樂為主。
她們在聊什麼?細樂吵鬧得很,他聽不見她的聲音,隻知道必定比戲台上精彩得多。
大概是瞧久了,她偶爾也會感受到他的怨念吧,所以不時朝他這裡看一眼,視線一旦對上,她就舉盞敬酒,熟練非常。
出于帝王的驕傲,不能見她一讨好,立刻就給予回應,那多沒面子。于是他一臉肅穆,裝出毫不在意的樣子,後來晚膳結束之後,終于可以各自遊園分散行動了,可是一眨眼的工夫,她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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