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瑞王府想與孟離說幾句話太難了,無法名言,隻能暗示了。
陳钰忙道:“皇家的事最難說得清,你看北城門那棵老槐樹上有多少祭拜父王和王兄的白布條,瑞王從未嚴查過。若我早點發現皇祖父的密诏,也不至于一直錯把瑞王當仇敵。”
這些話是說給屋裡的嬷嬷聽的,好讓瑞王放寬心。
孟離是皇上的人,自然不能讓他聽到,免得猜出密诏的内容。
她留意着院外的動靜,似乎孟離已到了廊下。
陳钰話鋒一轉:“如今我住在瑞王府,得到瑞王的庇護,再也不用擔心被金甪衛追殺,總算能睡一個安穩覺。”
邱影見陳钰的神色變來變去,又不敢多問了。
陳钰沖她使着眼色,如同女兒家說私房話一般,笑着低語道:“你覺得世子如何?”
聲音雖小,足夠讓孟離聽個一清二楚。
邱影臉上一怔,不知該說實話還是假話。這種費腦子的事不适合她,早知道就該把郎安帶過來……
陳钰見邱影忽閃着那雙迷茫的杏眼,隻是不語,深感無奈。
“營州女子皆贊世子容貌英俊,超然脫俗。更難得的是對世子妃始終如一,至死靡它……”陳钰一臉膜拜的神情:“身為女子,若有這樣一個專情的夫君,乃是天大的幸事。”
邱影扯着嘴角,怎麼跟她聽到的不一樣?
不應該是視百姓如蝼蟻,縱容屬下為非作歹嗎……
陳钰搖着邱影的手臂,低語道:“你我情同姐妹,不妨說說看,你對世子的印象如何?”
邱影摸不着頭腦,猶疑片刻,把心一橫:“容貌英俊自不必說,可他……對下人太過苛責,總冷着一張臉,恐怕不是個好相處的。”
“你不懂他,有的人面冷心熱。”陳钰微微一頓:“天下之大,卻沒有我的容身之處,若我能做世子妃,此生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邱影似懂非懂,也不知如何接話。
她忽然想起秦羽的叮囑,遂道:“公主可以去交州投奔大長公主,怎麼能說沒有容身之處呢?”
陳钰就等着她提大長公主。
“我六歲起便在營州生活,蘇老夫人把家業盡數托付給我,指望我照拂蘇氏族人,怎能輕易離開?我還是想留在營州,留在瑞王府。恒王與瑞王都是異姓王,待今後解開誤會,常來常往就是……”
廊下,孟離側目望着隔壁的含章殿,唇角浮着一絲淡淡的笑意。
皇上急于扶持四公子為世子,等着瑞王上折請封。四公子被立為世子之後,他在營州的任務就徹底完成,可以回京了。
原本瑞王打算等餘将軍歸來就向朝廷請封,定下四公子的世子之位,誰知流落民間的昭甯公主忽然住進瑞王府,還是劉承的東苑……
瑞王拿他這個謀士的婚事為四公子鋪路,又想促成劉承和陳钰。顯而易見,他在立誰為世子這件事上,又開始搖擺不定。
有瑞王妃和四公子在,乞戎族就算不鼎力相助,也定不會在背後襲擾。若能借着陳钰與劉承的婚事再和大長公主攀上關系,今後營州将更難撼動!
他本就對劉承這個兒子割舍不下,一旦婚事成了,有兩個兵強馬壯的異姓王做靠山,朝廷認不認可劉承的世子之位已經不重要了。
設想一下,流落民間的昭甯公主搖身一變成為世子妃,之後便是瑞王妃。她為含冤而死的太子複仇,用一紙密诏聯合恒王和瑞王起兵對抗朝廷,将皇帝趕下寶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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