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麗将車停在了路邊一棵大樹底下。
午後的天空蔚藍,幾朵白雲定格在一棟大廈的頂端,那簇絨質感仿佛稀釋了這座城市的孤單。我始終懷疑人類的快樂是否是真實的,當然包括我們的憂傷。同時,我也相信,憂傷和快樂本來就是捆綁在一起的,如果不曾有過快樂,不曾有過懷念,哪來魂牽夢繞和肝腸寸斷?于是,我似乎在一直等待着捆綁我的那一條紅線,隻為讓自己痛得更刻骨銘心一點。
此時,樹上有聲聲鳥鳴傳來,人行道上有對對戀人并肩走過。
阮麗的手很自然的落在了我的大腿上,并且輕輕摩挲着……
我點燃一支煙,望着車前方被烤炙後的柏油路,那上方隐隐浮動的氣浪,我雖然看不見,卻能感覺得到,就像我莫名的孤單。
我任由阮麗的手不安分地越界,卻沒有阻止……
這個已經深谙男女之間秘密的女人,豈會不知她現在在做什麼?
當然,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才會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我難以想象,一個女人可以放下尊嚴,不在乎被羞辱,不在乎被拒絕後的心情,那是需要多強大的内心來支撐!難道隻是欲望?絕對不是,這點我是清楚的,阮麗如果想找一個男人,随時都可以做到,她犯不着如此可憐吧唧低聲下氣。
阮麗自然不甘心隻停留在表面,她的手已經觸到了我的腹肌,并繼續往下方遊走……
我這才将煙蒂從車窗彈了出去。
“阮麗,你知道什麼是愛情?”
阮麗輕哼了一聲,并沒有打算停止手的遊走。
我扳過她的肩膀,一字一句說道:“愛情就是初見的那一眼,為了那一眼,便有了生死相随的決心!”
阮麗的手終于停止了小動作:“你有過那一眼?”
“沒錯,我從第一眼看見陳曉陽開始,就再也無法将她從我腦海裡抹去。和她相處的這些時間裡,我放下了自尊放下了脾氣,甚至有人會感覺我愛得卑微,但是我知道,一切的一切,都隻因我不想錯過她。”
阮麗問道:“那我呢?我對你難道不是?我從學生時期一直到現在,你不是一直在我腦海裡嗎?你難道不認為我們之間才是愛情嗎?”
我搖了搖頭:
“佛陀說過,牽一次手,都需要千萬次的輪回。你知道我隻有和陳曉陽牽手的時候,才會有那種時空交錯的感覺,仿佛我們彼此都是被焚化了千百次後,才幹幹淨淨出現在了彼此面前。陳曉陽清澈得就像一眼泉水,她的每一滴眼淚都能滋潤我荒蕪的心田!”
阮麗的确在這一刹那間,也掉下了眼淚:
“張濤,那我的眼淚呢?就一文不值嗎?”
我遞給她一張紙巾,說道:
“你的眼淚也值,隻是應該在路愛軍那裡,他才是你的愛情。”
阮麗扔掉紙巾,趴在方向盤上痛哭了起來,雪白的肩頸不時的聳動着。
我想,我對她此刻是沒有那種占有的欲望。一直都沒有,縱然她的渾圓的屁股此刻就在我眼前。
但我和陳曉陽在一起時,卻是那麼的沖動,我要擁有她的全部,我想把她融化在我身體裡,我甚至會想到那首歌裡那句一樣,“不理會别人指責,我倆應該吻死”,窒息在那個永遠都不需要停止的吻裡。
阮麗邊哭邊說道:
“我和路愛軍沒有愛情,真的沒有。自從你再次出現,我對他已經徹底沒有了興趣,我感覺他配不上我,他根本就配不上我……”
我一時不知道怎麼安慰她,再次點燃一支煙,聽着阮麗的宣洩,她的那些眼淚雖然在滾落,但絕不是陳曉陽的眼淚。
陳曉陽的眼淚,我會一滴一滴,連同她臉上的胭脂味,全部吞進我的身體裡!
而面對阮麗,我注定是一個殘忍的人,一個極度絕情的人!
許久之後,阮麗終于哭夠了。
汽車慢慢向前行駛,播放器裡陳冠蒲那首《太多》正在回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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