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大雪還在下着。
林選站在東城的藥師堂門前,目光放向遠處。
皚皚白雪中,臨時搭建起來的幾排木屋好像随時都要被積雪壓塌的樣子。
“淵景,治療時疫的方子,你們研究出來了嗎?”
林選頭也不回地詢問。
旁邊離淵景趕緊回道:“殿下,方子已經定了,隻要藥材一到,大批量熬制,定能将這時疫在寒城徹底根除。”
不愧是藥道傳人,來寒城僅僅半個月的時間,就把根除時疫的藥方研究出來了。
當然,這也是因為之前的寒城根本沒有醫師做這種事情,才導緻所有人談到時疫就為之色變。
林選歎了口氣。
“藥材應該快了,福忠那邊快的話,後天就能回來。但怕就怕,這些人沒等到治病的藥,就先凍死在雪裡了。”
話音落下,另外一邊走出來一人。
“主公,寒城就是這樣。每一場天災,每一次人禍,其實都是對寒城百姓的一次磨煉篩選。活不下來的,隻能說他們不配生活在寒城。哪怕是這一次僥幸活下來了,誰又能敢保證可以撐得過下一次。也隻有真正的強者,才配在寒城活着。”
林選微微側頭,看向這個說話的青年。
對方皮膚粗糙,要不是說話聲音還帶着些清亮音,單看模樣,感覺他就是個飽經風霜的中年人。
身上隻穿了一件單衣,和林選渾身裹了好幾層棉衣,外頭還加一層絨披風的裝扮,簡直就像兩個極端。
這麼大的風雪,對方絲毫看不出冷的樣子。
以至于林選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都懷疑這寒城是不是催動人類出現了生理上的進化,進化出來可以保溫隔熱的皮膚組織了。
他的名字叫寒縱。
土生土長的寒城本地人。
和無數生活在東城貧民區的人一樣,他們生來就沒有任何家族乃至家庭的概念,全都是被統一寄養。
這還要追溯到林參那時候在寒城的謀劃。
整個東城其實就是林參養兵練兵的地方,所有人從一出生就開始被灌輸适者生存的思想,練就怎麼通過搏殺來換取一頓飽飯的本事。
隻是林參戰敗之後,寒城徹底混亂。
才讓這東城變成了貧民聚居的地方。
沒有人強行逼迫他們互相厮殺了。
但惡劣的環境,還是逼得他們不得不用各種方式給自己謀生路。
寒縱就是其中一員。
林參舉兵造反的時候,他的年紀還小,沒跟着去。
等林參戰敗,寒城被隔離,寒縱那些人就成了無依無靠、無根無源的。
而後,就是寒城暴亂。
與寒縱一樣被培養起來的那些人,有的早就死了,有的則是在其他幾城搖身一變,成了亭長、樓長。
寒縱卻是唯一一個留在了東城的人。
誰也不知道他為什麼留下來,他也沒跟任何人說過。
但這些年,寒縱一直在收攏貧民中的中堅力量,大家聚在一起,不争權、不鬥狠,隻是在這寒城能活下來。
像以前北城開荒種田、西城礦山開采、南城大興土木等等,這些苦力活,都是寒縱出面與那幾城管事的人談,東城這邊出人去幹活,換來糧食。
漸漸的,寒縱雖然沒有任何副城主的名頭。
實際上對東城的掌控程度,與其他的副城主也相差無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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