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覺行路人聽見了,隻道是屍身還魂,早唬得心頭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了,怎會來救她?想到此處,她心裡又涼了半截。一時又後悔起沒跟着師叔學些内家的功夫,若有内家功夫在身,她一掌劈了這棺木又有何難。末了,她又覺自己不該光想着埋怨自己,該想點有用的,比如把錢安拖進閣樓裡的人、鬼面、用酴釄香的梅氏……可她又轉念想到自己真給這棺材泥土悶死了,即便盤算出個所以然來,也沒有用處。
陸采莼終于忍不住哭起來,哭聲哽住,像是一口吞了蛋黃,噎在了喉中,胸脯一起一伏。她心說自己也不惦念甚麼,即便死也不該這般難受,自己為何還是怕極了。她一頭拿手去撞棺木,一頭不自覺地哭,一頭又在心裡估摸各路人找不見了她,該是甚麼反應。碧桃那小丫頭定會哭罷——她會哭自己麼?隻是哭她沒回來的親姊姊罷了。丁濛與展昭和自己相處日淺,又不大待見自己,情義并不算深,恐怕隻會歎口氣;公孫策會笑她不自量力麼……師叔心裡會急罷,他該反省自己當時在松江府就不該把她抛下……若是師叔知道是白玉堂将她帶出來,會不會找他麻煩?
——還有白玉堂,她心想,自己就不該去找他。若他不知自己入了龐府還好,知道了,便是非來尋自己不可的。若他尋不到自己,恐怕會難過自責一陣子。她自個兒死就好了,為甚還要别人難受?
思至此處,陸采莼哭得要把自己嗆暈過去。
手腕上的血該止住了,流了那樣多,她再也沒有血可流了。手撞棺木已撞得腫疼,不知有沒有又蹭掉一層皮。眩暈感又順着脊柱盤上來,像是一道箭矢,沖進頭顱,要射穿天靈蓋而去。她也将脖子一歪,徹底昏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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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堂掀開棺材蓋時,見的就是這麼一幅情景。陸采莼手腳都給捆住,歪着臉,身下壓着半邊腫脹屍體,暈死在棺材裡。渾身泥灰血迹,嘴裡塞着麻布,頭發也是散着的,脖子上掐的青痕,最慘不忍睹的還是一雙手,鮮血淋漓,染得殘破不堪的藕色裙裾上也是血迹斑斑。
他也懶得理會泥沙會髒了自己衣裳,徑直跳下坑去,踩着蒼白女屍旁的空隙,卷起袖子,躬下腰身,先是拔了她口中麻布,又抽出随身匕首,去割她手上足上的繩子,再把手抄進她背下,将她扶起上身,一隻手扯住她胳膊,卻發覺她的胳膊綿軟不着力。手順着摸上去,摸到肩頭關節,發覺竟叫人卸脫了臼,心中暗驚,手握住脫臼胳膊的上臂,一抵一推,給她接好了臂膀,這才捉住她的手,繞過自己肩去,一隻手隔着褙子箍住她的腰,半拖半抱地帶她躍出了冢坑。
手中力氣剛一松,陸采莼便如一灘泥,軟軟地滑癱到地上。白玉堂也便撩開衣擺,蹲下身子,把大拇指去掐她的人中。
大概半盞茶的時間,陸采莼終于恍恍惚惚地醒過來。第一句便咕哝道:“地府裡怎亮堂得跟水晶宮一般?”
白玉堂反問:“閻王爺是不是還生得像你五哥?”
陸采莼猛見了白玉堂,眼淚湧得跟決了堤的洪水有得一拼,她嗚嗚咽咽地哭,拿手去胡亂去遮臉上,嘴裡含糊不清地道:“外面氣味……可……真他娘的……好聞。”
白玉堂去扯她的手腕,道:“傷口上染鹽水,很爽快麼?”說着,便呲啦撕下自己一片衣角,去給她纏手腕上猙獰創口。
陸采莼掙紮着坐起身來,在生死邊緣上打了個滾,神智有些不清楚了,便哭了一氣,又呆了一氣,又笑了一氣,複怒目圓睜,罵道:“那套鬼面的畜牲,披人皮的禽獸!該把他十八代祖宗都塞進墳裡去!”複又唉聲歎氣:“折騰了這大半夜,仍是不知碧柳在甚麼地方。”複又皺着鼻子道:“佛家說人死不過一具臭皮囊——還是真是臭得要命。”
白玉堂道:“那麼多話給麻布堵嗓子眼裡,想必很不好受罷。”
陸采莼像是終于看見了他一般,問道:“五哥,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白玉堂冷哼一聲,手中抛了片藕色的絹布,上面血畫出來的“阝”字顔色已作绛黑了。
陸采莼盯了那布半晌,恍若隔世一般,悠悠歎了一口氣。不知憶起了甚麼,她恍然大悟一般,叫道:“我忽然想到一件事!”
白玉堂哂道:“想到甚麼?下回叫人埋的時候,得吩咐人把棺材蓋上的土覆淺一點?”
陸采莼沒理會他的嘲笑,她自顧自地道:“那戴鬼面的惡賊之前說,他昨夜裡走得急,因為天下雨,沒給棺材蓋上土,想是他前天夜裡也曾來此,埋過甚麼人——五哥你快去瞧瞧,他埋的是甚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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