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一天的流逝,日落日又出,天晴天又雨,地裡的莊稼在驕陽和充足雨水的澆灌下瘋長起來,趙海和二哥每天幫母親到田間幹活,給地裡除草的工作已經結束了,給棉花噴灑農藥成為重點。在棉花那暗綠色的葉子中間開出了成片白色或者紫紅色的鮮豔花朵,蜜蜂飛來的同時,也生出了很多貪吃的蟲子。
他們用肩背式的噴霧器把那甜膩膩的農藥噴灑到棉花的葉子上、花朵上,在毒死蟲子的同時,也殺死勤勞的蜜蜂。
天依然很熱,天邊經常有一層厚厚的浮雲,中午已經熱得無法幹活了,他們隻有在早上和傍晚幹上一小會兒。早上一過十點,大地就被如火般的驕陽炙烤得變成了蒸籠,汗水像瀑布似的往下淌。下午在四點鐘前,他們不敢出門,因為隻要在太陽的直射下曬一小會兒,皮膚就會被陽光烤得脫一層皮。
早上。在晨霧裡,在朝陽的照射下,棉花葉子上的露珠,會顫巍巍地折射着太陽的光輝,刺得人的眼睛生疼。當他們從棉花叢裡走過時,露珠就附着在他們的身上,不一會下半身的衣服就濕透了,當太陽升起的時候,又很快地把他們的衣服烤幹。
下午,趙海常常望着那緩緩墜落的夕陽發呆,天空經常有火焰般鮮豔的晚霞,他看着天上一片片奇形怪狀的雲彩,會進入一種神秘的想象,在他的眼裡,那雲彩都變成了各種動物或者人的形狀,這些發現會讓他心裡一陣陣狂喜。路兩旁的樹木郁郁蔥蔥,裡邊的野草也無比的茂密,各種有生命的東西都在大地上瘋長,一切都充滿了活力。
晚上,太陽的威力還沒有消退,人們仿佛可以感到大地下面有一個巨大的鍋爐在工作着,熱氣不斷的升騰着。在房間裡的電扇下,汗水不停的往外湧,人不斷地喝水,可是還是一直口渴,仿佛那杯水剛剛下肚,就通過汗腺直接排出來了。雖然喝水很多,尿液卻很少,而且黃黃的,趙海總是懷疑自己生病了。
有時屋裡實在待不下去了,他和哥哥就各自搬個小床來到院子裡,在濃密的樹蔭下乘涼。母親則拿把撲扇,搬個小凳子出來,坐在旁邊和他們說話,熱氣仿佛使人的思維也停止了活動,趙海覺得自己的精神整天處于恍惚之中。
有時他躺在滿天的星鬥下,仰望着幽藍的夜空。天空偶爾有流星劃過,他就想這應該怎麼解釋呢?到底是一個人升天了,還是一個生命來到塵世?他的思維又進入了那種神秘的世界,他遙望着滿天的繁星,想象着那天上是否真的有牛郎織女?是否真的有神仙?他覺得自己如果能夠騰雲駕霧就好了,那樣就再也不會因為想念誰而發愁,他甚至希望自己是會駕起筋鬥雲的孫猴子,或者是神通廣大的神仙,那樣該多好呀!
再不行,就做一個會變化的妖怪吧!他每每想到這裡,臉上就會露出會心的微笑來,然後側耳聽聽四周的動靜,擡起身子看看周圍的環境,遠處黑栩栩的樹木在靜夜裡搖晃,發出沙沙地響聲,蛐蛐在暗影裡叫着,顯得很靜,角落裡一定有各種蟲子在爬動,樹上也一定有精靈在偷窺吧!一陣風吹過,他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趕快環顧一下四周,害怕哪兒會出來一個狐仙來,可是四周什麼也沒有,隻有二哥微弱的鼾聲,他心裡又有些失望了。
有時他也會在遙思默想中突然想起來張芷若來,可是他覺得她仿佛離自己有千般遙遠,仿佛隔離着塵世一樣。這時他心裡湧出一些淡淡的哀愁來,腦海中湧出一些詩句來,他甚至會默默在心裡念道:“為伊消得人憔悴,衣帶漸寬終不悔!”然後唏噓感慨一番,眼角流下兩行清淚。
有時他也會想起來那雙神奇的大眼睛,他的心底卻湧起無限的甜蜜來,就不知不覺地緩緩吟道:“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然後開始幻想有一天一定還會和她相見的,他覺得這一定是上天在考驗自己是否忠誠。
可是,在家的時候,他卻很少想起揚帆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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