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睢軒慢慢地說着。
他的語速不快,反而有些慢,一字一句的,都很清晰,但不知道為什麼,安如一聽着就是很模糊。
入耳的聲音似乎被什麼東西磨過一樣,沙啞而低沉,入眼的事物也都像被紗布蒙住一樣,一切都變得模糊起來。
段睢軒溫柔地用衣袖将她臉上的淚珠擦去,語氣中充滿了眷戀,“别哭,哭了可就不好看了。”
“不好看就不好看吧,反正我是個快要沒有夫君的人了,沒有人會在意我好不好看的。”她賭氣道。
段睢軒覺得有些好笑,“你這話說得…我們還沒成親了,婚約這種東西,随時都可以解除,到時候,你可以再選一個心儀之人,你可以…”
“我不願。我不願取消婚姻,也不願嫁給其他人。段睢軒,這輩子,我賴定你了,你的王妃隻能是我。”
安如一打斷了段睢軒的話,然後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段睢軒愣了一下,随後道:“傻不傻,何必守着一個将死之人。不過…既然是你的選擇,那麼我會尊重。”
安如一沉默了一會才開口:“到了。花園裡最近長了不少花呢。”
段睢軒看了她一眼,知道她在轉移話題。
“确實,我們找個地方坐會兒吧,走了這麼長一段路,現在有些累了。”
兩人找了個地方坐下,然後默契地沒有再提起剛才的話題。
“對了,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安如一:“打算?暫時還沒有,未來的事情,誰有說得準呢?
而且計劃也并不是一塵不變的,它因為很多因素而被迫改變。
就像我上午的時候明明說好了要去吃魚,但是最後我卻沒能吃到一樣。”
“沒有打算也是一種不錯的選擇。人生在世,求的就是一個暢快,要是能随心所欲一點也是不錯的。”
“段睢軒,太陽快要下山了…你想看日出嗎?”
“什麼?太陽下山不應該是日落嗎?”
安如一笑了一下,解釋道:“日落我們是一定會看見的,但是日出卻不一定,所以我問的是日出。
所以,你想看日出嗎?想看的話,我們可以坐在這裡一起等。”
“日出嗎?我還沒看過呢…日落倒是見了不少…趁着現在有時間,看看也無妨。”
安如一擡頭看向西邊,夕陽随着時間的推移正在慢慢下落,天色也在逐漸變化。
段睢軒學着安如一的樣子看向天空,然後道:“日落其實也挺好看的,為什麼一定要執着于日出呢?”
“段睢軒,循環已經被打破了,所有人的結局都是未知的。”
“我知道,所以呢?”
“所以,看不看日出是由我們自己決定的,而不是被人既定的,就像那充滿着不确定的未來一樣。
現在,已經沒有人能準确說出未來是什麼樣的了,既然如此,說不定我們還能嘗試着改變未來。
未知的力量還存在着,你未必不能看到日出。
老和尚口中說的代價是你的壽命,你付出了該付的代價,生命也即将到達盡頭。
可是我們似乎都忘了,生命會随着時間消散,但同時,它也是可以延續的。”
段睢軒震驚地看向安如一,幾乎是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
“未來還有無限的可能,一個月時間很短,但卻也很長,不管怎麼樣,我們都應該嘗試着挽回一些。
如果成功的話,我們以後還能繼續看日出,如果失敗了…我也認了,至少,我們嘗試過。
所以,段睢軒,你決定好了嗎?要不要試着和我一起看日出?”
安如一沒有看向身旁之人,反而忘乎所以地看着天邊。
在她說完之後,空氣似乎都停滞了一瞬,但很快,一聲輕笑便從旁邊傳了過來。
“樂意之至。”
既然未來還有無限可能,那為什麼不去試一試呢?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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