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夢黯然的盯着腳尖,長長的眼睫掃出淡淡的陰影,“我想見……”“想?想啊,愛啊,都是假的,年輕人的東西,來得快去的也快。世界上的事、人都大庭相徑,如果你真喜歡,願意愛你的人能繞這座飛船兩圈,你何必去在乎真情假意,有所企圖呢。”男人說話間歎了口氣,擺擺手繼續道:“算了,你還年輕,說了你也不明白,你早晚會自己領悟。”呂夢站在原地,手指攥着衣角掙紮了很久才道:“我想要“藍星”号和‘白塔’全部控制權限。”想象中的雷霆暴怒沒有到來,男人還算冷靜地聲音問。“你母親那艘小型飛船可以給你,你要權限做什麼?”呂夢擡起頭,外公探究的盯着他。呂夢這才看清,外公不知不覺間已這般年邁了,歲月奪去了他所有的強硬與狠辣,那雙淩厲的眼睛布滿了黃褐色的渾濁,像一口被腐葉填滿的井,透不出一點光。呂夢忽然有點後悔,可僅僅一瞬間,就化作了對自身的擔憂。他怕自己往後也會變成這副模樣,再多光鮮亮麗、金銀珠寶也擋不住從體内散發出的老氣。呂夢打了個寒顫,下意識隐瞞:“我隻是想要……”“想要?呵。”男人目光牢牢地盯着他,“我同你說的話,你都當耳旁風麼?這是黨派的鬥争,你離的越遠就越安全,你忘了因為你母親我們付出的代價了麼?你忘記你父親是因何而死的了嗎?”呂夢沉默着,無從辯白。他想反駁,可他看着那副蒼老的面孔,到底無話可說了。男人看着他,長長的歎了口氣,支撐着站起來,“我老了,我們家就剩你一個孩子,未來隻能你接手。陸尋真那孩子是個好孩子,可你幫他就等于站在了一些人的對立面,我們家的立場你真的懂得麼?”呂夢猶豫了很久輕聲詢問,“為什麼……我們不能改變立場呢?”男人同樣沉默了許久,“你想革自己的命?可就算你願意革自己的命,你有把握保護得了他麼?如果不能那你做那些對你又有什麼意義呢?”他自嘲的一笑:“你以為你是chapter6狂風日子一天天過去,每年每月都有飛船墜落,一晃眼三年過去了,他們離開了象牙塔,思鄉的人也還高叫着要回家,人們沒有任何改變,但生活還要繼續。反抗比墜亡來的更快,呂夢躊躇不前時,震耳欲聾的警報聲在高空蕩開,紮進畏懼者耳中。他從睡夢中驚醒,赤足踩在柔軟的地毯上,一路奔至窗邊。虛假的星空下,白的發光的機械大軍在空中盤旋,它們是最冷酷無情的清理者,狂亂地轟擊每個被它捕捉到的敵人,賜予他們無痛的死亡。濺起的血花,就像空中的泡沫,一戳就碎了,那些飛揚的殘骸,躁動的刺激着旁觀者的眼球,點燃他們心中最深刻的情緒,砸出吞噬萬物的暗淵。總有一天,人類會吃掉自己的骸骨。心髒在激烈跳動又在下沉,空了一大塊的盛滿了恐懼。那些被稱作“狂徒”的思鄉者竟又一次對聯合政府發動了沖擊。呂夢忽地感到一陣頭暈目眩,天地倒轉,他急忙扶住窗沿,轉身往外奔。孤獨逆行的黑夜裡,呂夢聽見了呼嘯的風聲,其間穿雜着嬰孩的哭喊,還未聽見話語便被遠遠地抛在了身後。迎面刮來的風吹皺的他的衣襟,折起的痕迹就像道道刀鋒,要割碎他脆弱的皮肉,蠶食他的骨血。布滿塵土和淚痕的臉上溢滿絕望,幹澀的喉嚨卻一點聲也發不出。無數道目光沉靜地望着他,那是熟悉的目光,那是冰冷的目光,屬于機械生命的目光。他掐住自己的脖子兩側,以窒息強迫自己掙脫眩暈。“保護我。”小巧的白色金字塔吊墜在他手腕發出幽藍的光,純白的殺戮兵器、由他掌控的衛隊安靜地落在他身旁,仿佛世間最謙卑的仆從。呂夢冰冷的漠視着眼前的混亂,沖入其間,再次下達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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